沈暮云抽去姜吟发间的白玉簪,一头墨发如瀑,垂落至腰间,沾染着些许梅香。
“或许那时候他就想要除去沈宜年吧,所以许诺他太子之位,其实他早就想扶持沈君临了。沈宜年与姜城一事毕,我以为大概就可以到此为止了,谁成想,还是我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看着姜吟一脸疑惑之色,沈暮云嘲讽道:“你以为为何如今他这般器重我?真的就只是因为沈长枫吗?沈长枫虽然权力大,但是按照父皇自己的本事,他还不足为惧,他真正想要的,就是让我做太子啊!”
“所以早些时候沈君临和沈宜年出了事,那些大臣力荐沈长枫做太子,陛下为何一直不答应?他在等我,等我什么时候点头,那东宫的位置,就迟早是我的。”
替姜吟挽好头发,他继续道:“真是可笑,我不想要这些东西,他也不逼我,反而去逼那些毫不相干的人,他逼死了沈宜年,逼死了沈君临,如今就只剩下沈长枫和一个聊胜于无的沈盛之,以前的皇后死了,我母亲死了,而他呢?”
姜吟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,替他擦拭干净流下的泪珠,“他的确是在逼你,但你也应该知道,这些不是你的错,是他的错。”
沈暮云声音哽咽,埋首在她怀内,“可终究他们因我而死,他是太过于爱着母妃了,于是当时的贵妃也就是君氏,伪造出来这破绽百出的所谓证据,他竟然也信了……就因为我母妃与他人关系稍稍亲密些,他便……”
“姜吟,我当初看着你遭此横祸,我便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,上天让我们这两个不幸之人聚首,也在告诉我……因我而死的那些人,他的一意孤行,带给我的却只有苦痛,表面上的不经意,恐怕都是他的一场谋划。”
“陛下既然能坐上那个位置,自然有不同于常人的手段,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,恐怕也无转寰之地了,如今最要紧的事情,果真还是先坐稳这个位置,剩下的,就便是慢慢来,既然这么多年我们已经熬过去了,便不差现在这些时候。”
“暮云,振作起来。”
姜吟笑了笑,“我便是你坚强的后盾,无论之前怎样也好,现在也罢,只要你想要战斗,我便可以为你奉陪到底,若你想坐稳东宫,我便为你披荆斩棘;若你想要为之逆天,我便为你锻剑铸炉,护你平安。”
姜吟言罢,垂眸道:“让天下知道他的罪过,相信我们的道理,这并不是一件易事,如今后宫之内还剩下皇贵妃和月嫔这两位老人,既然已经过了当初劫难,恐怕对于这位陛下,也只剩下怨恨。”
“你想要我利用她们?可她们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?”
姜吟勾唇一笑,“不是还有母后帮着我们吗?打听消息掌握动向自然也方便许多,更何况,陛下还接了摄政王进宫,虽说不知道常茹为何替你卖命,但利用好这一子,恐怕也会有不小的作用。”
沈暮云勾起她一缕发丝,“如今他想要架空姜云的势力,你和姜云手里的虎符,他也一定会设法攥在手里……”
“那就要看你了,我的好殿下。”
沈暮云茫然,“我?”
姜吟眸色微深,一片深紫氤氲,“您可是陛下如今想要扶持之人,手上若是没有兵权,怎么和沈长枫抗衡?若如此,那兵权岂不是该落在你手上?不过三千精兵,他可没放在眼里,毕竟他的手中,可攥着御林军呢。”
“可是……他会将它交到我手中吗?”
姜吟敛眸,轻声在他耳边道:“殿下,这就需要沈长枫和你和唱一台苦肉计了。沈长枫而今想要与你不利,你觉得他的势力越大,你越是弱小,陛下会坐视不管吗?”
“阿吟,你果真是我的智囊。”
沈暮云打横将她抱起,在原地小小转了一圈,这才放下。
沈暮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,“你说说,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呢?”
姜吟瑰丽一笑,嘴角旁便漾起两个浅浅梨涡,微微带着淡紫的双眸似乎也被这一层笑意感染,藏着点点星光。
“那……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?”
“可你方才……”
“那我改变主意了不成?还是说你要反悔?”
“当然不!”
二人言笑间,思琴却慌张跑了进来,见着二人一起也并无喜色,行礼道:“殿下,郡主,刚刚宫里传来了消息,说是月嫔娘娘中毒昏迷,陛下旨意,还请二位一同进宫。”
“果然我说的没有错吧,月嫔迟早会出事的,按照贵妃娘娘的性子,如今月嫔和四皇子殿下已经得到这般荣宠,你觉得她还不会下手吗?”
沈暮云点了点头,沉声道:“你说的不错,她的性子的确如此,为了三皇子什么都做的出来,更何况他们有可能威胁他的地位,哼,倒是好啊,欺软怕硬,也不知他们母子得罪他们什么了,她这般痛下杀手。”
“这些都还不重要,现在重要的是你的态度,暮云,咱们先进宫面圣吧,不要落人话柄才是。”
思琴道:“郡主和殿下还请随奴婢快些进宫,如今陛下召见,谁也脱不了干系,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已经在合欢宫了,如今那月嫔娘娘正昏睡不醒,陛下龙颜大怒,势必要惩处。”
“这件事情怎么会牵连到母后?”姜吟冷声道,“这便是贵妃和月嫔的恩怨,明眼人都看的出来,这般如此,贵妃难不成是想要栽赃嫁祸吗?”
“可能……还真是如此,毕竟贵妃是宫里的老人了,眼线众多,母后也是继后恐怕……事情不会这么简单,不过若是贵妃想要对母后下手的话,那至少也该问问我们同不同意,更何况如今要保住的,自然是月嫔娘娘的安危。”
“是,这些倒是不打紧,就怕月嫔若是这次不能醒过来,那便麻烦大了。”
“思琴,先备马车吧,这种事情万万不可耽搁,若是母后出了什么差错,贵妃一口咬定,咱们去晚了,恐怕母后也该受苦了。”
思琴屈膝道:“是,奴婢自然晓得,便早就把马车准备好了。但是,陛下的意思是想要侧妃一同……”
沈暮云眸光微冷,“什么?父皇要让俞锦柒与我们同去?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让我带着她一起?母后若是除了什么事情,她能够担待吗?”
“算了吧,带上锦柒也并无不妥,更何况如今父皇想要细心栽培你,现如今自然不会对于母后过多责罚,如今自然还是要看在我们的面子上,但愿母后那处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贵妃手里的好。”
合欢宫
沈祁言坐在床边正看着面前了无生气的月嫔,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,冷汗津津,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。
“陛下,二殿下和皇子妃他们已经到了,正在殿门外候着,那三殿下也进宫来了,几位殿下都在外边,等您的召见。”
沈祁言微微蹙眉,“暮云和姜吟他们也就罢了,是我让他们进宫来的,怎么长枫跟着一起来了?他可有带着别的人来?”
“带着……三皇子妃,如今正在殿门外,外边儿寒凉,您要不要?”
沈祁言冷哼一声,“本就没有他什么事情,如今卧床的也不是他的母妃,他火急火燎进宫谁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,让他回去吧不用来了,让暮云他们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
不过片刻,沈暮云便领着姜吟进了屋内,二人正欲行礼,却被沈祁言制止,“不用了,莫要惊扰了月嫔。”姜吟余光微微扫了一眼床上,只可惜隔着纱帘看不清,只能依稀看出一个轮廓。
“父皇,不知这个时候找我们三人前来所为何事?”
沈祁言站起身来,手中捏着一块浸了水的手帕,一旁侍女连忙伸手接过,男子挥了挥手,便遣散众人下去了。
“这些日子朕便只在御书房内忙于政事,对于后宫朕一向都是十分放心的,可未曾料到圣旨下了第二日,月嫔竟遭此横祸,这是不是皇后疏于防范。”
姜吟垂眸道:“父皇,据儿臣所知,如今后宫掌管之责是交于皇贵妃的,母后身体不好早就放权给了皇贵妃,此事也是您同意了的,要说疏于防范,恐怕……怨不得母后。”
“月嫔被下毒一事,拿那毒药是从她调理身体所用之药发现,而前几日恰巧皇后给中宫几位娘娘赐药,在皇贵妃和其它几位嫔妃房中皆有此药,但朕觉得此事蹊跷,你们又是最近常频繁出入椒房殿,所以朕便找你们来问问。”
沈暮云回道:“儿臣所知,母后近日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,更何况实在月嫔将要封妃之时,若趁机对月嫔下手,怎么也应当是过些时候,恐怕是有人有意嫁祸。”
姜吟适时道:“不知父皇查过其它妃嫔的药材可有异常?”
沈祁言道:“并无异常。”
沈暮云与姜吟对视一眼,一旁的俞锦柒闷声道:“若是想要查证是否是母后下毒,其实也很容易,虽说月嫔娘娘中毒昏迷不醒,但是用量不多,而听那太医所言,药渣里是含有砒霜,砒霜是慢性毒药,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发作。”
“若是能够知晓月嫔娘娘体内之毒是否为砒霜,那便可以洗清母后嫌疑,必然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,既然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下手,宫里戒律森严,自然不可能有任何漏洞,只怕是从外面带来的不干净的东西。”
姜吟颇为赞同,略一点头,“不错,既然如此,不知父皇可有让太医查验?若脉象不似砒霜之毒,恐怕下毒之人就另有其人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太医查过,的确是砒霜之毒无疑,只是不知为何会发作这般迅猛,那药渣也不甚完全,具体有什么辅药也不得而知,有什么效用更是无从查证。”
姜吟笑道:“那这个就简单了,既然是药,自然宫里的贴身侍女知道来历,既然每一笔钱财,收入,支出都有明细,陛下只需找出月嫔娘娘贴身侍女,让她查一查账目,这药材不同于常物,需日日服用,想查出所用药材,自然容易。”
“来人,传月嫔贴身侍女进殿。”
沈暮云无意间捏着姜吟的手,姜吟对他笑了笑,做了个口型。
别害怕,有我。
“奴婢云香,给陛下,二殿下,皇子妃,侧妃请安。”云香行礼完毕,垂首道,“陛下要的东西,奴婢都带来了,一共有两道药,一味是皇后娘娘所赐,一味是四殿下从宫外所带,说是同窗皆用此药,有益于娘娘身体。”
沈祁言看着呈上来的托盘,沉声道:“怎么还有两味?这盛之也带了药?是不是这两种药材药性相冲,所以才导致月嫔中毒?”
“回皇上,娘娘也怕胡乱吃药会对身体有害,所以是按照叮嘱喝的,之前一直便喝的皇后的药,喝了两三日气色好了许多,于是便停了,恰巧殿下带来了些药材,娘娘这才喝了几道,便……”
“多说无益,先着人来查才妥当,先吩咐下去吧。”
老黄门应声,随即让人取了药材下去,沈祁言让人给他们上了热茶,姜吟问道:“这里似乎不是月嫔娘娘原来所居之处吧?”
“是,朕那日昭她侍寝过后,就让她搬过来居住了,原来殿里的东西都没有变,离得近了,也好方便来往,太医御膳房都隔得近一些。”
“陛下心细,是月嫔娘娘的福气,就是这殿里的香,虽然不同于沉水,但有些感觉闷人。”
云香道:“这是娘娘最喜爱的日含香,宫里是没有的,这都是四殿下为娘娘从寺庙求来的,娘娘喜欢这个味道,奴婢们就用的这个,常人头一次闻,是觉得有些闷人。”
“哦?原来是寺庙求来的,怪不得有一股烟火气息。”
“陛下,已经查出来了,不过皇后娘娘的药里并没有砒霜,反而那四殿下带来的是有砒霜的,太医院说,这砒霜算是一味药引,和这药一起是无毒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这两种药,都没毒?”
老黄门擦了擦汗,回道:“是,的确是都没有毒,恐怕娘娘中毒不是因为这些药材的原因,恐怕另有他故。”
事情逐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,姜吟忽然想到什么,问道:“这药……会不会有什么忌讳之处,我以前记得有些药材是不能和其它东西一起食用,不然就会减缓药效,更有甚者,恐怕会导致中毒。”
“皇子妃所言极是,只不过这砒霜虽说和一味叁钱子相冲,但是宫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,这东西乃西楚进贡,少量用于宫外他途,对于宫内,若不是特意从外面搜寻,是找不到的。”
姜吟叹气自言自语道:“这不是又断了线索吗……”
“陛下,奴婢当有一言。”云香道,“这叁钱子貌似娘娘用过,就在这香里,日含香中含有叁钱子,只是少量,或许娘娘是因为这个中毒,若是这香中这一味香料多了,恐怕……”
沈暮云道:“那便说得通了不过这药材是四弟带来的,四弟可是出了名的孝顺,怎么会残害自己的母妃?恐怕这件事情误打误撞,月嫔娘娘可着实委屈了。”
姜吟道:“虽说如此,但儿臣还是觉得有蹊跷之处,不过儿臣愚钝,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。”
“罢了。”沈祁言道,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,月嫔并没有危及性命,既然不是有人蓄意而为,那就算了,尔等在外也切莫声张。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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